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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冬雨,溽濕了街道,太陽尚未西斜,世界卻已染上一層薄薄的灰。代助縮瑟在由舊式民房相夾而成,狹窄無人的巷弄之中。濕冷的寒氣透過吸了雨的大衣,如同針一般全扎進了皮膚裡頭。代助打了個哆嗦,即使知道於事無補,他還是拉緊了大衣的領口。

 

      寂靜,這是場無聲的細雨。除了在屋簷匯集的雨水久久落下時,會在地面上發出的微小滴答聲外,四周的空間沒有任何一絲聲響,產生了一種彷彿時間已悄然停下的錯覺。代助背倚著牆坐臥在地面上,微張的嘴裡,嘆息似地呼出了陣陣白霧。

 

      將緊握著衣襟的手鬆開,攤在眼前,掌紋因為雨水的關係,有些皺在一起。不知道究竟是錯覺還是甚麼,代助仍舊隱約地從自己的手上嗅到一股血腥味。仰望天空,太陽在薄雲的遮掩下顯得朦朧。自己的未來,也已變得如此灰暗不清了吧,代助這麼想著。也對,如果成了殺人犯,還能繼續消遙自在的話,所謂天神,也太蠻不講理了﹒﹒﹒假若祂真的存在的話。

 

      代助緩緩闔上眼,試圖感受這個世界,這個可能與神有段距離的世界。一滴積雨落在他的頰上,如淚般滑過,有些冷冽。從自己躲進這窄巷,究竟度過多久了?感覺好像已經待上了幾個鐘頭,不,絕不可能會是那麼長的時間,代助這麼想,也許連一刻也不到吧。輕輕地吸了口氣,想讓沁涼的空氣冷靜自己,不行,思緒仍舊十分紊亂。

 

      放棄了掙扎,傾聽,四周的寧靜似乎正被甚麼給侵蝕著。極遠、極小,卻如同一柄利刃,劃破名為無聲的簾幕。是警笛。法制與正義的象徵。

 

      代助將手探進大衣的內裏,指尖碰觸到了某樣堅硬的物品,有些重量,卻因體溫的關係,無法感受到本該屬於它的溫度。再往裡,是本筆記,代助輕輕地捏著它,透過仿皮的外裝,腦內再度浮現其中的內容。--這些東西,是惡吧?自己,也是惡吧?沒錯,不容置否。

 

      要是繼續這麼待著,為惡的自己被正義給發現也只是早晚的問題了。方時,想必就像給天使逮著的魍魎一般,只能靜待審判與終焉,而束手無策吧。這可不行,代助想,即使是如同魍魎的自己,即便終將伏法贖罪,也有非得完成不可的事。哪怕短暫,也必須找個能夠先避一避的地方。

 

      一瞬,腦中閃過某處,頓然猶豫。代助對湧現於心頭的自我撻伐感到玩味,他依然支起身子,關節喀啦作響,不再多慮,邁開腳步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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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fenrirderwolf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